【悅讀】第九個寡婦：好賴都能活著的王葡萄

「第九個寡婦」是上世紀40-80年代流傳在大陸河南農村的一個真實的傳奇故事，一部以女性為題材的長篇農村史詩小說，嚴歌苓用輕鬆詼諧的筆調，寫民間生活哲學；獲選為亞洲周刊「2006十大中文小說」。

這部小說嚴格說來，只有女主角－－那個視畏懼於無物、總能化險為夷的童養媳王葡萄，但卻有一批男配角在她強韌的生命中來來去去，其中好幾個還英年早逝呢。

故事的轉折在於：與葡萄兩情相悅的二哥，為了前途在文革時自動寫信給上級，要求把在家鄉當保長的父親打為惡霸地主；這位葡萄的公爹在歷盡無盡凌虐羞辱後，遭到槍決；卻在葡萄前往刑場收屍時，發現他尚存氣息，把他硬救了回來，藏在紅薯窯洞長達20多年。

而這漫長的20多年，也正是葡萄忍痛把她新生兒子送給一群侏儒扶養的等長時間。葡萄對公爹生死毫不放棄的死心眼，促使她必須一個人在文革年代獨自守住秘密。於是，在拒絕出賣公爹的二哥求婚後，也注定無法親自養育私生兒了…

嚴歌苓採用「無論怎樣的艱困環境都要賴活著」的信念，來鋪陳葡萄的前半生(大約寫到50多歲)。於是在她遭逢一次次的生存考驗(從日軍、國民軍到八路軍的改朝換代)，加上幾乎沒間斷過的男人追求(或騷擾)，還有寡婦門前不會缺少的是非閒言；一段段的故事即使是悲傷的，卻不至於令人垂淚傷感──因為只要能活著，就沒什麼是過不去的！

然而最後的最後，我還是被催淚了。葡萄的公爹在23年後，不預期地在獨居的山上遇到了離散多年的孫子。老者已經既聾又盲，中風半殘，靠著顫抖的撫觸與孫兒「見了一面」，叫了一聲孫兒的名字。從那幾近無聲電影般的兩人互動，我彷彿也感受到老者躲藏20多年那說不出的苦，終究獲得了最溫柔的撫慰了…